小王这个人,很木讷。老同学们忙于生计,渴求成功,认为他身上有一种“负能量”,渐渐疏远了他。
我也不大合群,所以和小王同学间断有些来往,但也来往得不多。去年秋天,我一时动了去跑跑步的念头。师院的新跑道建好后,我还一直未曾体验,某个黄昏,我去了。
久没运动,跑得呼哧呼哧,速度也极慢。几个圈下来,我发现自己不是最慢的那个。有位仁兄,上半身胳膊摆动,作跑步状,两条腿却分明是在走。那截象鹅一般得意洋洋的长脖子,让我认出了他。不错,是小王同学。
小王后来不慌不忙地对我阐述了他的跑步理论。他认为,只要做出样子来,跑得再慢,比走还慢,也是可以健身的,也叫作“跑步”。他还用读书打了个比方。他说,读一本书,无论你懂还是不懂,只要你看了,想了,哪怕想得不对,都算是读书,都有其价值,不懂,也有不懂的价值。
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,只觉得高深莫测。
我们相约去郊外一个野塘钓鱼。野塘鱼不多,多有垂钓高手出现。我和小王钓了一会儿,都没有收获,旁边一位高手却接二连三地得手。我来一次不容易,仍咬牙坚持,小王索性把杆撂在一边,专心致志去看高手钓鱼了。高手每钓到一条,他都兴高采烈,巴掌拍得噼里啪啦,象个“缺心眼”。可是明摆着,他比我要快乐。我们带了茶水来的,高手孤独一人,只带了个水壶,现烧现喝。他烧水,用的是野塘边枯败的树枝树叶。可是秋还未深,枯枝败叶不多。一壶水,烧了一会儿,燃料眼看已续接不上,高手嘴里不断抱怨。小王二话不说,拎起水壶,倒掉一半水,重新烧。高手和我都会意地向他笑,表示很赞赏他的做法。他不懂得深藏功与名,怕我们不理解,还一劲地说叨个不停。在解释过程中,他反复地用了一个本地的俗语:有多少米,做多大粑。
我后来想想,这个俗语不但用得俗不可耐,而且有点文不对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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